舟舟今年34岁了。
他是唐氏综合症患者，由于第21对染色体多了一条，他的智商不及常人一半。然而，不识乐谱也不懂乐器的他，却痴迷交响乐，无师自通地挥动着指挥棒，与大师同台，获得无数掌声，被誉为智障指挥家。
近年来，舟舟演出频繁，从1999年到2012年的13年中，他在全国乃至世界巡演两千多场，每年少则50场，多则160场，最忙时几乎常年都“在路上”。
这些天，舟舟有了短暂的演出空当，正在武汉家中休息。舟舟空闲时生活是怎样的？11日至16日，记者走进了舟舟的生活，发现他越来越“聪明”了。他爱玩iPad，看电影、玩“切西瓜”游戏；他也对美女格外殷勤；高兴了，他还会跳上一段《掀起你的盖头来》，唱上一首《小草》，而且招招在点，句句字正腔圆，蛮有味。
13年巡演近2000场
搞音乐的“名人”爱玩iPad
“舟舟，你是不是名人啊？”
“嗯！我是搞音乐的。”
“你刚从哪里表演回来啊？”
“普洱。”
“普洱啊，你知道在哪里吗？”
“在云南。普洱是一种茶……”
昨日，记者来到位于徐东的舟舟家，这是一个已有近10年的房子，室内陈设简单。34岁的舟舟和爸爸、妹妹、妹夫生活在一起。一件格子衬衫，一条运动九分裤，不到1.5米的舟舟，见了人还像个“大小孩”，会礼貌地叫“叔叔阿姨好”。但是，与人对话，他已经能用清晰的短句，逻辑分明地表达出意思。
舟舟这些年，过得忙碌而充实。从1999年起，他就开始了四处巡演的日子，他和父亲――70岁的武汉乐团退休职工胡厚培的足迹，遍布全国乃至世界各地。沈阳、兰州、大庆、克拉玛依、合肥、周口、杭州、广州、深圳、港澳台，乃至韩国、美国、日本、土耳其、波兰等，共演出近2000场，最多的2007年全年演出160场，几乎常年在外。
“长期在外演出，参加社会活动，舟舟现在聪明多了。我看过不少资料，像他这样的孩子，就是要常跟人接触，这对智力的提高大有好处。”胡厚培自豪地介绍，“舟舟生活已经能自理了，可以自己洗澡、穿衣服、剪指甲、叠被子等；特别讲究养生，在外就餐从不乱吃，一日三餐餐后必刷牙；表达理解力大大提高……”
在外活动，还让舟舟接触到了不少“新板眼”，比如，他床头放的iPad 。见有人来跟他玩，舟舟高兴地拿出iPad，一会儿，秀秀他玩“切西瓜”游戏的绝技，一会儿，放放他最喜欢的《西游记》，胖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道弧线。
台上“万人迷”，台下“欢喜坨”
“宅男指挥家”看见美女会脸红
不演出时，舟舟爱宅在家里，问他为什么不出去玩，他说了句“麻烦”。
舟舟每天生活很有规律：早餐是两个荷包蛋一碗稀饭，玩到中午吃完饭睡睡懒觉，晚上常常看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看到很晚。每天，他也会有一段时间关在房间里听交响乐的CD，训练一下乐感。多年演出下来，他对自己熟悉的曲子，如《瑶族舞曲》、《命运》等，早已经烂熟于心。
除了宅，舟舟也爱到武汉青科技复读学校玩。该校校长高灯亮，是舟舟爸爸的朋友，也是舟舟的好朋友。
“喜欢疯，喜欢闹，也爱开些无厘头的玩笑，但人特别简单善良。”这是高灯亮对舟舟的评价。
在这里，舟舟最爱呆在琴房里听学生们弹钢琴。听《瑶族舞曲》时，他像个老师似的坐在学生旁边，微闭着眼睛用食指轻叩钢琴打节拍，学生弹错了音，他会眉头微皱，并不指出来。他有他善良的理由：“不能说，说了他会哭的。”
喜欢这里，还因为这里的“美女音乐老师”郝老师。看见美女，他会脸红，会偷偷捂着嘴“嘿嘿”笑。高灯亮和美女音乐老师请他唱歌跳舞，他也格外配合，但有一个条件：要有掌声。于是，学生们围起来，掌声响起来。
唱，唱一首《小草》。
“没有花香，没有树高，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，从不寂寞，从不烦恼，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。”
舟舟唱歌时，身体站得笔直，口型做成个世界男高音的O形，双手交叉放在身体前面，高音处可以听得出是在用丹田运气。虽然说有时记不得词，虽说高音了有时唱破音，但基本这首歌是完整唱下来了，而且特别认真。
跳，跳一曲《掀起你的盖头来》。
刚开始时，他举起右手，竖起食指，像在指挥一样，找那个点子和节奏，舟舟十个指头会交织在一起身体做波浪运动，还会做出新疆姑娘的扭脖子“高难度”动作。
唱完跳完后，学生们鼓掌，有人在后面叫再来一个，他腼腆地笑笑，弯弯腰微微鞠躬，也鼓起掌来，很绅士的样子。
很好说话的舟舟，在被要求摆个指挥的POSE时，微微恼起来，“莫瞎搞！”他一本正经地说，“那要在舞台上！”
七旬老父胡厚培――
只要走得动 陪儿到天涯
今年，是舟舟演出较少的一年。
从3月至今，舟舟只有30多场演出，他有些“不过瘾”。有时，宅在家里闷了，他也拿着自己的电话卡片，给各地的朋友打电话，也会跟父亲闹闹脾气，“我要去东北演出，我要去找华哥。”
华哥是当地一名残疾人士，在表演时跟舟舟认识，是舟舟的好朋友。因为今年在北方的演出少了，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。“今年过年，我们去华哥家里过年吧？”舟舟问胡厚培。胡厚培没回答，舟舟也低头不语。“他渴望跟大家交流跟大家玩，不是我不想去，去了没演出，人家都各忙各的，怎么办？”胡厚培说。
舟舟还患有风湿病，“那是吹电扇吹多了，有一次去大连演出，在火车上发病了，还是被人背上舞台坐着指挥的，现在吃了藏药，这一年左右好些了。”胡厚培说，舟舟现在看到电视上的风湿骨病广告，还会拿个纸片，把电话号码记下来。
现年70岁的胡厚培，已是一头白发。说起对舟舟生活的规划，他坚定地说，“只要我能动，我还是要带着他到处演出的。舟舟是属于舞台的，这是一种使命感，责任感。其他的，我没有想，就四个字：顺其自然吧。” (记者 郑晶晶) |
